1560年前的盱眙市长刘怀民

胡仁生

《光绪盱眙县志》，作为盱眙正史，记载的唐代以前的官员也是寥寥无几，秦代15年时间记载仅一人，是著名的东阳令陈婴，他的家族墓地在盱眙东阳小云山，盱眙博物馆有很多陈婴家族遗物；汉代405年，正史记载了盱眙丞孙坚和东阳长陈豋两人，这段历史盱眙人也不陌生，因为江都王刘非王陵墓在盱眙大云山，现在已经建设了大型博物馆和遗址公园；晋代记载有淮陵太守张延、盱眙太守陈英两人。到南朝宋，盱眙依然为郡，记载多了起来，盱眙太守先后有刘显龙、刘伯龙、刘义恭、沈璞、沈庆之、韦道福、郑瑗、殷孝祖、峘崇祖等九人之多。之后南齐、梁、元魏、北齐到唐宋元明清时代，官员记载逐步清晰完备。

查阅资料时，偶然读到一篇信息，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，藏有一幅南宋盱眙太守刘怀民墓志拓片，研究者普遍认为，这块墓志铭，发现时间最早，书写最成熟，称这块墓志是中国第一块真正意义上的墓志铭。墓志的主人刘怀民曾做过盱眙太守，虽然正史无载，但他儿子刘善民在历史上赫赫有名，颇有建树。1600前，与盱眙有关的一个“怀民”，一个“善民”，都是爱民如子，清廉有为的好官，所以，作为县志研究人员，职责所在，必须写下来，补正史之缺。

南朝宋（420—479），是中国南北朝时期南朝的第一个朝代，是南朝中存在时间最久、疆域最大的朝代，共传四世，历经十帝，享国59年。因国君姓刘，为与赵匡胤建立的赵宋相区别，史称为刘宋。刘裕在东晋末期的乱世中趁势崛起，先后平定孙恩、桓玄、刘毅、司马休之等势力，又灭南燕、后秦，不仅统一了中国南方，同时也夺取了淮北、山东、河南、关中等地，最终代晋建宋，定都建康（南京）。刘裕即位前后，大力推行改革，整顿吏治，重用寒门，轻徭薄赋，史称“元嘉之治”，这一时期出现了“寒人掌机要”的政治局面。文化上也涌现了一批影响深远的大家，如谢灵运、刘义庆、鲍照、裴松之、范晔、颜延之、祖冲之、何承天等，建康文学史论在此时期发展到巅峰。《世说新语》《后汉书》《三国志注》等典籍诞生于这一时期，对后世影响深远。

南朝宋时期，盱眙是郡县制当中的郡，盱眙太守相当于盱眙市长。《光绪盱眙志》对这段时期的太守记载了九人，但太守刘怀民，完全无记载。《刘怀民墓志铭》，全称《宋故建威将军齐北海二郡太守笠乡侯东阳城王刘府君墓志铭》，刻于南朝宋大明八年(464年)，清光绪年间出土于山东益都，现藏在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的拓片，为光绪十四年(1888年)由王懿荣购藏，后又曾归端方、天津曹健亭等，志高49厘米，宽52.5厘米，共十六行，每行十四字，原墓志铭石已佚。故宫所藏拓本是著名收藏家马衡先生捐赠，整纸折装，纵53厘米，横59厘米，跋文内容为以此志所记刘怀民卒年考订《南齐书》之“刘善明（怀民之子）传”之误。此本淡墨拓，末行首字“郎”清晰可辨，字口肥润，为清代初拓。鉴藏印章钤“适存收藏金石文字印”“徐復”“适子审定之印”“凡将斋中金石文字”“马衡审定”等。孔夫子旧书网有要价很高的民间旧拓收藏和日本出版图书售卖。研究者公认《刘怀民墓志》为南北朝墓志里的上上品，更是稀少的南朝刘宋石刻之一，是现在已知的最早自称“墓志铭”的石刻。《刘怀民墓志》与《爨宝子碑》、《爨龙颜碑》以及《嵩高灵庙碑》书风相似，笔以方为主，方中有圆，结构方正宽疏，具有雄强、凝重、古朴的风格特征。特别是笔法凝重圆润，书体介于隶楷之间，是难得的精品，字形的结构和用笔，都可以到东汉简牍、魏晋简牍墨迹字形当中找到。此碑用与《爨龙颜碑》的书风比较相近，但总体上要更凝重圆润一些。它对于后来北魏书风的形成具有一定的助力，同时对书法的用笔变化，从波挑向平稳的趋势发挥了一定的影响，在中国书法史上的地位不言而喻，墓志对盱眙来说，有补史之功。

墓志铭原文：

宋故建威将军、齐北海二郡太守、笠乡侯、东阳城主、刘府君墓志铭。

苕苕玄绪，灼灼飞英；分光汉室，端录宋庭。

曾是天从，凝睿穷灵；高沉两克，方圆双清。

眩紫皇极，剖金连城；野兽朝浮，家犬夕宁。

淮棠不翦，渑鹗改声；履淑违征，潜照长冥。

郑琴再寝，吴涕重零；铭恸幽石，舟壑无停。

呜呼哀哉！君讳怀民，青州平原郡平原县都乡古迁里。春秋五十三，大明七年十月己未薨。粤八年正月甲申，葬于华山之阳朝。

夫人长乐潘氏，父询，字士彦，给事中。

君前经位班，兹条如左：本州别驾，勃海、清河太守，除散骑侍郎、建威将军、盱眙太守。

金石家叶伯喻先生把墓志铭翻译为：遥远先圣的后代，像光明耀眼的飞花，在汉朝就有杰出的人物，在刘宋时代也有著名的人物。他的才华是上天赐予的，智慧和灵气凝聚在他一人身上，崇高和深沉两种品格他都拥有，既能坚守原则又能随机应变。身着紫衣在朝堂上引人注目，皇帝将几个城市的管理权交给他。他治下的地方，野兽逃得远远的，晚上也很太平，看门的狗都不叫一声。甘棠树的枝子不用剪，毛头鹰都改变了难听的叫声。不料身体偶尔违和，竟然一病不起，郑国的宝琴从此无人再弹，泪水像吴国的雨水一样不停止，把悲痛刻在石头上，追寻源头，泪湿帽缨。

通读刘怀民墓志，这个青州的盱眙太守，是汉朝胶东康王刘寄后代，在盱眙太守等任职期间，推行新政，老百姓能夜不闭户，市民平安喜乐。他儿子刘善明载史书上有很多记载，历任南齐右卫将军，赠左将军、青州刺史。《南齐书·刘善明列传》载：元嘉末，青州饥荒，人相食。刘善明家有积粟，躬食饘粥，开仓以救乡里，百姓呼其家田为“续命田”。刘怀民曾经对儿子刘善明说:我已知汝立身，复欲见汝立官也。和后世的“修身、齐家、平天下”，有异曲同工之妙。刘善民很志气，勇敢善战，深受当时皇上重视，刘善明质素高，不好声色，所居茅斋斧木而已，床榻几案，不加刬削。刘善明为官清廉，去世时家无遗储，唯有书八千卷。太祖闻其清贫，赐涤家葛塘屯谷五百斛，赠钱三万，布五十匹。

从去世为53岁上分析，刘太守应该是在盱眙太守任上去世，归葬老家。这样一位清廉爱民的官员离开盱眙，推算下来已经1560年。历史的烽烟已经无法还原他主政盱眙的那段难忘的日子，但我们今天读到他的墓志，依然觉得纸短情长，书不尽言。活着的人，唯有把盱眙建设好，让更多老百姓共同享受盱眙福祉。